据《华尔街日报》爆料，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的盟友正在悄悄起草一些提案，试图在特朗普赢得第二任期的情况下削弱美联储的独立性。有“新美联储通讯社”之称的知名财经记者Nick Timiraos也参与了报道。

特朗普团队在“密谋”什么？

近几个月来，前特朗普政府的官员和其他支持特朗普的人士讨论了一系列提案，从渐进式的政策调整到总统本人应参与制定利率这一不太可能实现的主张。据知情人士透露，特朗普的一小部分盟友起草了一份约10页的文件，概述了对美联储的政策愿景。他们的工作非常隐秘，甚至连一些曾担任特朗普经济助手的知名人士都不知道。

据悉，特朗普的盟友们认为，美联储未来的利率决策应该听取特朗普的意见。上述草案文件建议将美联储的规章制度置于白宫审查之下，并更有力地利用财政部来制衡美联储。

知情人士称，该团队还认为，如果特朗普重返白宫，他将有权在鲍威尔四年任期于2026年结束之前罢免他的职务，不过鲍威尔可能会继续留在美联储理事会。

目前尚无法确定特朗普是否知晓或赞同了这一努力，但一些了解讨论情况的人士认为，这项工作得到了这位前总统的支持。

特朗普高级顾问苏西·威尔斯（Susie Wiles）和克里斯·拉西维塔（Chris LaCivita）在一份声明中表示：“除非信息直接来自特朗普或其竞选团队的授权成员，否则有关未来总统人事安排或政策公告的任何言论都不应被视为官方消息。”

接近特朗普的人士表示，特朗普经常告诉顾问，他喜欢低利率，并对自己作为总统无法影响利率感到沮丧。目前，他尚未决定在潜在的第二任期内将如何对待美联储。他目前最关注的是即将到来的选举、持续的法律纠纷以及寻找竞选伙伴。但知情人士说，他已与顾问就可能的美联储主席候选人进行了非正式讨论，并询问同事是否对这份工作感兴趣。特朗普曾多次在公开和私下抱怨鲍威尔。

曾与特朗普谈论美联储的几位人士表示，特朗普似乎希望有人来负责该机构，并在实际上将总统视为利率制定委员会的非正式成员。

按照这种做法，美联储主席将定期征求特朗普对利率政策的看法，然后与委员会协商，代表总统指导政策。知情人士说，这位前总统的一些顾问曾讨论过要求美联储主席候选人私下同意就政策决定与特朗普进行非正式磋商。其他人则认为，特朗普本人可以代理美联储理事会成员，但几位接近这位前总统的人士表示，这个选项不太可能实现。

这些讨论让一些对美联储角色持更传统观点的特朗普顾问和共和党议员感到担忧。他们担心，削弱美联储决策应该与政治保持距离的不成文规范可能会适得其反，尤其在政治干预可能导致投资者认为美联储愿意容忍更高通胀的情况下。当美国政府每年必须展期数万亿美元的债务时，这可能会推高长期利率，包括抵押贷款、信用卡和汽车债务的利率。一位前特朗普政府官员将特朗普影响利率的前景描述为“可怕的想法”。

北达科他州共和党参议员凯文·克莱默（Kevin Cramer）表示： “鉴于美联储的职责，他们的独立性对于以公正、非政治的方式行事至关重要。”因此，他将反对任何总统挑战美联储自主权的行为，“货币政策的决策者不止一人是有原因的，设定委员会本身就是一个保障措施。”

北卡罗来纳州共和党参议员汤姆·蒂利斯（Thom Tillis）说，他也不会容忍总统干预货币政策的行为。“我必须考虑美联储未来50年的情况，而不是未来4年，独立性很重要，”他说。

操控美联储不是一件易事

特朗普试图控制美联储的任何努力都将面临重大的制度障碍。即使法院支持总统将鲍威尔降职的努力，特朗普也可能需要提拔美联储其他六名理事中的一人担任这一职位，因为美联储理事会目前没有空缺席位，其中两名理事是特朗普任命的。

任命美联储官员就好比任命最高法院法官：一旦任命，就很难将其赶下台。最高法院法官终身任职，美联储理事任期为14年，以保证一定程度的独立性。

研究过这一问题的律师认为，总统无权因政策争议而解雇美联储理事。总统是否有权让主席降职并让他转为理事尚不可知。特朗普在任时就曾私下考虑解雇鲍威尔，但从未这样做过，部分原因是他的顾问告诉他，他没有这个权力。

与特朗普的第一任期相比，美联储政策在他的潜在第二任期内存在两方面的差异。

首先，美联储的七人理事会预计在2026年1月之前不会出现职位空缺。而在担任总统的第一年，特朗普有机会填补美联储理事会的四个空缺席位，并在2018年前美联储主席耶伦离职后选择填补第五个职位空缺。

其次，通胀现在是一个更严重的问题。2017年，美联储官员将利率从极低水平缓慢上调。当时通胀率仅短暂上升至美联储2%的目标，经通胀调整后的利率仅在几个月内略高于零。相比之下，美联储去年已将利率上调至2001年以来的最高水平，并一直维持这样的水平以对抗通胀。通胀率在2022年飙升至40年来的最高水平后，目前仍高于美联储的目标。

美联储的职责是维持低通胀率和健康的劳动力市场。总统可以通过人事任命来影响美联储，但由于中央银行体系中存在制衡机制，这种权力可能受到限制。

利率政策由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FOMC）决定，该委员会由7名美联储理事会成员（由总统任命并经参议院批准）和12位地区联储主席组成（由地区联储的董事会任命）。美联储理事会成员和纽约联储主席拥有永久投票权，四名地区联储主席轮流担任委员会成员，任期为一年。

在美联储政策制定委员会安插一名忠诚拥护者可能会很困难，因为美联储的领导人一直受到阿瑟·伯恩斯（Arthur Burns）失败经历的困扰，他曾在1970年至1978年担任美联储主席。作为一位颇有资历的经济学家，他为人熟知的却是未能控制住通胀，直到上世纪80年代初保罗·沃尔克（Paul Volcker）让美国经济经历了两次痛苦的衰退后，通胀才得以结束。

除了其他失误之外，历史学家（以及一些前同事）认为伯恩斯过于专注于讨好总统。从那时起，历任美联储主席就一直在努力维护他们的政治自主权。

2017年，特朗普的顾问说服他提拔时任美联储理事的鲍威尔担任美联储主席，部分原因是他们担心特朗普会留任时任财政部长的民主党人耶伦。鲍威尔曾在老布什政府任职，后成为私募股权投资者，他曾公开支持耶伦将利率维持在极低水平的政策。

特朗普对鲍威尔灵活性的幻想在2018年破灭了，当时美联储坚持加息。特朗普开始公开恐吓鲍威尔，先是指责他加息，后来又指责他降息幅度不够。

鲍威尔公开抵制这种压力。他在2019年表示：“我们是人，我们也会犯错，但我希望不要经常犯错，而且不要犯诚信或品格方面的错误。”